半岛全媒体记者 刘玉凡 王洪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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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兵已经走了25位了……” 7月27日,傅中魁看着墙上的“老兵地图”,神情有些凝重。傅中魁口中的老兵,是他撰写的《我的抗美援朝——即墨区抗美援朝老兵访谈录》一书中的75位主人公。为了记录这段珍贵的历史,傅中魁与时间赛跑,陆续走访420名老兵,完成了75位老兵的访谈录,最终形成了40余万字的珍贵口述历史文字资料。访谈录问世后,为了延续老兵的故事,傅中魁每年还会定期回访,留下他们的照片和笔记,编辑成纪念册,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,向这群“最可爱的人”致敬。
傅中魁走访抗美援朝老兵
“每一位老兵都是一部活着的历史,都是一本内涵丰富的教科书。”即墨区融媒体中心制片人傅中魁回想起走访老兵的经历,仍然感慨万千。2023年是抗美援朝战争胜利70周年,70年前的7月27日,中国人民志愿军取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。在傅中魁看来,在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,他为老兵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在傅中魁绘制的“老兵地图”上, 详细记录着老兵的姓名、住址。傅中魁能脱口背出75位老兵的姓名、住址,这幅地图与他脑海中的“老兵地图”一模一样。他对这75位老兵的故事如数家珍,而他们也把傅中魁当成了最亲近的人。为了表达对逝者的悼念和尊重,已经离世的老兵的名字上加上了黑框。“我走访的老兵,目前已经有三分之一离世了,每当在他们的名字上画上黑框时,我的心里总是很难受。”傅中魁说。
傅中魁绘制的“老兵地图”
“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段英雄故事,在我访谈的老兵中,有的参加了上甘岭战役,有的参加了长津湖战役。”傅中魁说,此前他对抗美援朝战争只有模糊的了解,但通过每一位老兵的口述历史,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了这场战争的“全景”,同时,也加深了他对这场“立国之战”的理解。
傅中魁坦言,翻看每一位老兵参军时的照片,个个精神抖擞,英姿挺拔,在最美好的年华,他们不惧牺牲、冲锋在前。在历史的坐标中,每一位参战老兵都是其中的一部分,他们打出了新中国的国威、军威。“我有幸还原了这段历史的一部分,记录了英雄们青春奋斗的足迹。”傅中魁说道。
傅中魁走访抗美援朝老兵
在傅中魁的办公桌上,摆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。记者打开后看到,里面每一页上都有一张老兵的照片,并配有或长或短的手写文字。“这是2022年的老兵回访纪念册,上面有老兵的签字,有些不能写字或者去世的,由他们的子女代写。彩色照片的老兵仍然健在,黑白照片的老兵已经离世。”傅中魁说,自从去年完成访谈录后,抗美援朝老兵已经成为他的一件心事,于是他决定“一年跑一次”,让自己与老兵的故事延续下去,他和“老朋友们”拉呱、谈心,关心老人们的生活起居,力所能及帮助他们解决一些“烦心事儿”。
记者注意到,纪念册中不少老兵的字迹有点“潦草”。“这些不工整的字迹,反而令我很感动。有的老人没上过学,有的老人眼神不好,有的老人身体行动不便,但是他们都坚持自己写。”傅中魁说。记者看到,在90岁老兵李生武那一页上,贴有傅中魁走访老人时拍摄的照片,老人手中拿着一个放大镜,认真地看着纪念册上其他老兵的签字留言,然后“艰难地”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留言。“老人年纪大了,身体哆嗦得厉害,但是他坚持自己写,字迹可能显得有点不工整,但是老人自己写上后,感到非常满意。”
记者注意到,91岁老兵李子忠的留言只写了一句话,而且这句话是“倾斜”的。“老人偏瘫了,写字很不方便,他的儿子提出代写,但是老人严厉拒绝,他说必须自己写。因为受伤手上没有力量,所以写着写着就歪了。”傅中魁说。
虽然字迹“潦草”,但是老兵们的留言令人感动、振奋。“感恩傅中魁先生的付出!”“向老兵致敬!”一句句肺腑之言,体现了老兵家属对傅中魁的感谢。记者采访得知,今年的回访刚刚结束,纪念册正在进一步完善中。
一位老兵手持放大镜,在纪念册下写下留言
“在我眼里每一位老人都是英雄,都值得被认真倾听和记录。”傅中魁说。
“我采访的唯一一位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老兵赵丕山,在我采访后的第九天溘然长逝。闻听消息,我心中倍感遗憾!我忘不了他坐在轮椅上侧头倾听的神态,我给他擦过嘴角的涎水,我握紧过他温软的大手……”“在另一家,我采访完要走的时候,李子忠的老伴突然叫住我说:‘大侄儿,我给你唱个歌!雄赳赳,气昂昂,跨过鸭绿江……’在场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,李子忠老人紧紧握着我的手,不松开,他哭了!”傅中魁回忆。
傅中魁已完成75位老兵的访谈录
“有些老人感觉再见面的机会不知还有没有,分别是都是依依不舍。我告别的时候,有一位老兵坐在沙发上,已经不能起身了,满脸写着歉意。突然,他抬起右手,对我敬礼!我向他躬身再别,他的手仍未放下,我的眼泪就出来了……”这是傅中魁老师回访抗美援朝老兵时发生的一幕。傅中魁告诉记者,很多老兵年纪太大,对于傅中魁的来访,不知道如何表达,“语言表达很困难,但是他们眼神和动作、表情,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情。对他们来说,我是陌生的贴心人。”
“是什么让这些老兵热泪盈眶?我想是他们的故事终于被倾听、被记录、被纪念的欣慰和感动。”傅中魁说,生活在南京的老兵李守堂是老兵张敦琨故事中的一个角色,收到他寄去的书时,这位90多岁的老人高兴地直拍手,每次读这本书他都止不住地掉眼泪。参加过长津湖战役的刘承渊老兵去年清明节去世了,他的儿子刘宗杰说:“我听我爹念叨了一辈子的故事,直到看了这本书,我才深刻地感受到我爹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,我和我的子孙后代都会以我的父亲为荣。我爹走的时候,是抱着这本书走的……”
为了完成《我的抗美援朝》这本访谈录,从2020年11月到2021年8月底,傅中魁拜访了420位老兵。经过10个月的“紧追慢赶”,傅中魁从中选择了75位老兵进行了深度访谈。在走访并完成访谈录的过程中,傅中魁有收获也有遗憾。“有些老兵身经百战、屡立战功,但是因为年事已高,不能顺畅完整的表达,遗憾的是没有收录到访谈录中。”
傅中魁绘制的“老兵地图”
2022年4月份,青岛市首部专门采写抗美援朝老兵故事的访谈录《我的抗美援朝》在即墨发布,傅中魁和抗美援朝老兵和家属代表一起回顾战斗经历和革命人生,分享人生感悟。
“《我的抗美援朝》这本书我读过好几遍,每次翻开书,那些文字和图片总能使我感受到一股力量。是什么让我们热泪盈眶?”一位读者在留言中写道,“我想是这些老兵在那段峥嵘岁月里的热血和无畏,也是傅老师与时间赛跑、与生命赛跑的那份执着和担当。”
“有很多读者跟我说,没想到英雄就在我们身边。”傅中魁说,他有幸用文字和照片记录下那段光荣的历史,记录下伟大的战士、伟大的人民和伟大的祖国,他也希望更多的年轻人能够铭记历史,砥砺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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